杂念

藤蔓


我在帮助他人时,如何才能让他人感觉到,我对他的帮助是出自于绝对的关心和爱,而非高人一等的怜悯。我并不因为帮助他而在精神上处于比他高的地位,他的需要帮助仅仅是由于不可抗力的不幸,你我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同样的不幸,而帮助者和受助者在精神上都是平等的。


星绿


“对识字的人来说,书籍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艺术就能对不识字的人发挥怎样的作用”。

在古希腊时期,那些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雕像,是为了追寻那个不存在的“理念世界”,那个世界与充满了瑕疵的现实世界相对应。虽然柏拉图认为理念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原型,但从逻辑上来说,理念世界是对现实世界的抽象。
他们可以总结为表达“理念世界”这一观念。

等到了中世纪,现世的一切都为了宗教而服务。之所以相比于古希腊时期,中世纪艺术距离“形似”更远,是因为人们不再追求那个(逻辑上)源于现实世界的理念世界,转而追寻彼岸天国。正是因为不再追寻理念世界,所以在艺术上追求与现实世界的形似变得毫无意义。中世纪的基督像大多表现得痛苦而扭曲,正是想要通过这种痛苦来唤起信徒心中的宗教赎罪意识。
他们可以总结为表达“宗教意识”这一观念。

文艺复兴时期,借古希腊的壳,表达人本主义。

到了十八 - 十九世纪,我个人认为最能代表这一时期的流派莫过于印象派了,因为他们上承接文艺复兴的人本主义,下启现代艺术。而他们追求的,是通过“光”来精确描绘客观世界。尽管他们的画笔下的“客观世界”对于不了解他们理念的人来说,同样是模糊朦胧,跟中世纪艺术一样与客观世界存在距离的。除此之外,印象派还是艺术是否好懂的分界线,在他们之后,艺术就进入了不好懂的现代艺术,因为现代艺术想表达的观念更加抽象,不再能够仅凭直观印象就可以理解。

以印象派的“不像”为契机而诞生的现代艺术,(印象派的塞尚被视为现代艺术之父)。立体主义想表达世界仅仅由简单的几何形体构成,未来主义想表达时空关系,野兽派追求用奔放的色彩来表达情感…… 逐渐的,现代艺术想要表达的观念越来越具体和琐碎,正如你所说的,不再容易被人理解。但现代艺术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传统的艺术已经发展到了尽头,人们已经不再相信“理念世界”的存在,宗教也被尼采彻底击碎,从思想上必须选择别的出路。

新的出路不容易理解,正如同现代哲学同样不容易被人直观理解一样。但不容易被直观理解,主要是因为服务大众不再是现代艺术的主要目的了,并不是无法理解。

奥斯卡奖电影这些他们不见得迎合的就是学院派的喜好,只要很好地表达了普世价值,不一定要是现代主义的内容,同样可以获奖啊。
而不容易理解的文学、电影,各种实验文学、实验电影很多啊,这些很难理解。


本学年对我来说,是我个人思想上产生重大转变的一学年。来到雁栖湖校区之后,除了完成日常的学业功课之外,我收获最大的是,学会了反思,这种反思更多是哲学层面上的。咋听上去非常玄虚,但实际上我这学期通过上国科大人文学院詹琰老师的课,自己课下的阅读哲学类、文化类书籍,以及跟焦子瑞同学经常的讨论,我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在过去,我是一个科学主义者,甚至是一个唯科学主义者;但现在我明白了科学是解释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想要解释这个世界有很多种方式,甚至有很多事情是现阶段的科学不能很好解释的。这一转变并不意味着我失去了对科学的热爱,我依然热爱着知识,依然尊敬在求知道路上做出了极大牺牲的科学人。只是,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日后当我在科研、工作的闲暇之余,会对星空、道德、艺术多上一份敬畏之心。


现世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个藏在背后的世界不存在。

“清晰”作为一个概念是存在的,但我怀疑其在现实中的存在。


如果我将计算机视作理念世界对抗现实世界的产物,那么启发式算法无疑是理念世界向后退了一大步。所谓的“神经网络”更是现实世界一次耀武扬威的炫耀。


你表里如一吗?不敢说完全是,但至少在竭力做到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我仅仅只是品尝过痛苦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我不希望别人痛苦。如果你将不希望别人痛苦定义为善良,那我就算是吧。


桐枝晚上要回家,子瑞不在,毕竟是女孩子嘛,我送送她。
路上我不知怎么地开始背诵起了《短歌行》,她在身边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我大声诵读完最后一句,这一个月来积压在心中的种种郁磊像是剑一样刺破我的胸口挣扎出来了。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又杂夹一丝奇异的快意。
我可能很难忘怀这一瞬间吧。


我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还是统计研究来着?我不记得了):nerds 发生在白人和亚裔(准确点说是,东亚文化圈的亚裔)的概率远高于其他族裔。
当然了,我不否认这个结论里面的种族偏见意味,你当做一家之言就好。
看了这篇文章开头,感觉 nerds 生在中国还是挺幸运的。总体环境氛围还是崇智的。
继续读下去,我感到自己不喜欢这篇文章中表现出来的对自己智商的优越感。任何人都不该有任何形式的优越感。

普通人有抱团的温暖,nerd 有孤独的骄傲,但我却试图剥夺 nerd 在人际交往中这仅有的的骄傲,这实在算不上宽容。

学(西方)哲学的好处是,曾经给你带来痛苦的那些点几乎不再能惊扰你;但与此同时,你被迫开始直面人生的虚无。

要以人本身的特质去判断人,而不是人身上(自己贴的、别人贴的)的标签来判断人。


我真的有灵魂吗?还是仅仅我自以为我拥有自我意识?

“我是谁?”在 2017.10.09 的零点二十分,我人生第一次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从哪来?”我压根不关心。
“到哪去?”曾让我思考过。
我是谁?我或许会给自己列出一大堆标签,我似乎也拥有一些相关的记忆,但这些记忆也都非常模糊。我难道用这些非常模糊的记忆来定义我自己吗?
过去的我,有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人际关系,几乎可以说每三四年就会有一个很大的变化。近几年来,这个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我的身体适应了,我的灵魂却迟钝得不知道变化,慢了好几个节拍。
我真的曾经读过那些书吗?我真的做过那些事吗?说过那些话?为什么那个“我”对我来说会如此陌生。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没有一个留在我身边、长到足以发现那些变化的人。也许在他们眼中,我过去就是这样,我就应该是这样,我永远都是这样吧?

有欲望,真是太好了。这为大多数不会去思考意义的人赋予了一些意义。


爱上书中的人物,有时候是因为书中的人物特别有魅力,他的经历特别能打动你,或是她碰巧就是你最喜欢的那种类型,而现实中无可替代。
但有时候,则是怯懦得不敢在现实中恋爱,面对喜欢的人畏首畏尾,只好用书中的人物来当成寄托。

白狼,一次我为我选择特莉斯,一次我为你选择叶妮法,我们俩不相负。


我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跟好友一起随意坐在桌上,端着酒杯,深深浅浅地啜饮烈酒,深深浅浅地聊着人生。谢谢子瑞让这一天成真。

发自内心的认为,与宣称自己这么认为,在思维上的不同是,前者意识不到自己是这么想的,而后者每次都会试图在内心说服自己。


如果将我的性格比喻成动物园的野兽,思念你的痛苦就是驯服我的皮鞭,我被训得服服帖帖,竟然没有任何爱你之外的想法。


人不仅各有志,更是每个人的天性禀赋都不一样,不必强求每个人都为了一个虚假的目标而奋斗。寄生现象无论在生物中还是人类社会中的存在都是非常合理甚至是必须的。我非常乐意当一个被寄生者,我很感谢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寄生者的寄生行为帮助实现了我的个人价值。


大部分人是如此的普通,他们甚至连爱都是要追求回报的。

我这辈子可能是遇不到如此无私伟大的爱了,但也许,也许我能将这样的爱,给予他人。

我渴望着平等之爱,但这样的爱真是可遇不可求。没关系,我心中早已有了维系一段不平等之爱的准备。


你是我构思交织的线,你是我从天际划过的灵感。

这是名为“本能”的陷阱,效果之强已经基本剥夺了我思考的能力,我非常轻松就死心塌地的陷了进去。
它吞噬我的时间,吞噬我的精力,甚至吞噬我的能力,毫不留情,而我恭敬地双手捧上去。


一个人可能在不是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爱上一个人吗?你如何确定你的“一见钟情”不是生理冲动?
基于这个理由,我是鄙弃“一见钟情”的。


12.24:
如果我做不到善良,至少要做到不残忍。

但是年轻人,你太年轻,经历的太少,有时候你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


无知之幕时常让我感到恐惧,有时我想,万一我不具备我现在拥有的这些幸运,我该怎么办?
当然,无知之幕从未落下(或者其实无知之幕一直都在,我因为无知而不觉得其存在),从这一点来说,我是在杞人忧天也不过分。但有的人却能心安理得地利用他们的幸运,来肆无忌惮的在不如他们幸运的人们身上磨牙吮血。
我跟他们交流过,他告诉我,他的所为只是小恶,大恶更过分且另有其人。无论是否真有如他所说的大恶,我想对他说,“勿以恶小而为之”。
我悲悯那些苦难者,不是为了优越感,而是我能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我悲悯所有的苦难者,无关乎国籍、种族。

我向小恶宣战;我向大恶宣战;我向自诩精英而行小恶者宣战;我向未知而可能的大恶者宣战。

头破血流,至死方休。


我想成为一个最普通的底层人,一个人生活。喝最劣质的白酒,抽最呛头的烟,穿着布满油污的工作服,里面套着一件全是油迹汗渍的背心。不用思考,像走兽一样活着就好。在富士康那样的工厂上班,工资只要饿不死就行。每个看到我的人,都会嫌恶地皱眉觉得这人真像一条老狗。


我的确不怎么在乎物质,但精神又真的有大家声称的那么高的价值吗?相比虚无缥缈的精神,物质至少还能满足肉体上的需求。


男人竟然是这么孤独的生物。坚韧失恋了,来找我。他的孤独感传染给我,让我觉得我跟他就像两根被人砍断的蠢木,隔得远远的杵在荒原上。
最可怕的是,他们面对这种孤独却不自知。他们不知道正常的人际关系该是怎样的,他们觉得这样的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世界上并不存在哲学这种东西,也并不存在世界观这种东西。人们只是在安慰自己。


社会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世界图景,并希望你能完成它的期许。这幅图景本身并无力量,但无论是认同它还是批判它的人,都相信这幅图景是真的。它的力量即来自此处。

看到那些艺术家有生之年的穷困潦倒和身后作品的价值连城,不禁觉得这像是这些艺术家对社会的某种“报复”,我露出坏坏的笑容。

印象派一脉相承于巴比松画派和库尔贝的现实主义,你可能会疑惑,印象派写实?事实上,印象派不仅写实,而且算是将写实发挥到了极致。这个问题涉及到什么是“真实”的思考。而印象派认为,唯有那种反学院的,用光和色来塑性的风格,才是对真实世界的客观描绘。
你可能认为印象派是抽象的、主观的,但实际上印象派是写实主义的巅峰也是最后的绝唱。(更新:不是“绝唱”,后来被中国艺术家开创的流派推向当之无愧的更高峰了……)
在印象派之前的画风都是学院的,这些学院派对于万事万物的描绘都有一套规定俗成的规范,你只能按照这个风格来画,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真实。

他们之所以认为这是真实,是因为受到柏拉图的“理念论”的影响,因为“理念论”认为唯有存在于那个理念中的世界才是完美的,这个理念世界的一切都是固定唯一完美的,现实世界是对理念世界的简陋模仿。
回忆一下那些古典风格的画,里面的人物场景都完美得不像话。在实际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场景。

所以,印象派只是画出了他们用自己的肉眼看到的真实。

这些批评家的语言真是刻薄:“有不少保守派的批评家抱着嘲笑与批评的态度说看到最后不禁恼火,你会懊悔没有把买门票的钱送给一个穷要饭的。”


人类的想象力真是贫乏,只能借用自己熟知事物的组合和扭曲来创造“新事物”。


无趣的理智终于重回我的头脑。激烈的感情比嗑药还爽。生活如此乏味,我只是一个贪恋刺激的俗人,你们高看我了。


I lost myself. 我的面目越来越模糊,我的性格越来越温和,我在水里你找不着我,我从你呼吸进入你的身体,有一天我可以被风吹散。I lost myself.


倘若基督教只保留爱的现世关怀,而放弃死而复生的终极救赎,那我早就入教了。正是因为我不信死而复生,所以本质上我是在怀疑主的全能,这是我无法被称之为基督徒的原因。
我不入教,反而是因为基督教承诺得太多。


我听闻过那失落的旋律 大卫王曾弹奏它来取悦上帝
但旅人啊 你其实并不在乎 不是吗
纵使我信仰坚定 却也仍需经受考验
我看见你在月色下沐浴 那美感震慑了我
她击碎我的王座 割下我的头发 但我用沾血双唇高声赞美我的主
宝贝啊 在认识你之前 我曾孤独生活
在那大理石的拱顶上 我看见你的旗帜
但爱不是胜利凯旋 而是一曲冰冷破碎的哈利路亚
也许真有上帝存在吧 但我从爱中学到的一切 是如何击败那个与你为敌的人


我们越来越隐忍沉默,我们长大了。
我们终于会学会面对生活,它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它代表着世界的复杂,它是宇宙本身。


文字、数学、门电路,这些在我眼里,都是追求精确的理念世界对抗模糊的现实世界的重大突破。


看着窗外林立的摩天楼,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就至少生活着几十万人,我一生见过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几十万,我在这小小的范围内来揣度世界,无异是管中窥豹。
一想到我热爱的这些人们,我却不能与其相识,不能深入地了解他们,就非常失落。


我的欲求总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我自己清晰地明白这一点,但却无能为力,并不为我的理性所控制。


“关键是你相信什么”,过去无法认同这句极其唯心主义的话,现在竟然能够理解了。
这世间的价值,都是社会通过思想灌输给我。顺应你的,你称之为教育;逆反你的,你称之为洗脑。
选取一个自己认同的道,贯彻下去吧。


我和我的很多搞技术的朋友一样,都有着日耳曼野蛮人般的单纯。这种单纯并不完全源自善意或是本性纯良,而纯粹只是因为未历世事,远不懂得这个世界的复杂。搞搞技术,再学学哲学,很容易误认为自己掌握一部分世界的真理。为了不让自己坐井观天,我该多跟我的朋友们交流。


肚子饿了,跑出去在路边脏摊儿买了份因饥饿而显美味的烤冷面,哪怕在这荒凉的郊区,这熟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心安。我从未远离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令我热爱的生活。


对着星图在暗夜中辨识漫天的星星,寒冷空气和幸福感都让我浑身战栗。仿佛短暂离开了现世,去往了一个幻想中的世界。仿佛回到过去…


1、如果一个拥有世界上所有知识的人写一本书,这该是一本怎样伟大的书啊。
所有的作家都是地方性作家,所有作品都是地方性作品,但竟然就已经如此伟大。

2、在学弟学妹的群里看到的话,很喜欢:
下雨天感觉那个号码要跟泥土一样烂在心里了。在喉咙里打转的音节,也是一样的宿命。


“可爱”从字面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可以被爱的”,但现今好像变成了“稚嫩”、“萌”的同义词。

可以被爱的。嗯,非常高的评价了。


我时常忘了“我”是我。
这种时候,这具肉体会以其习以为常的行事方法以及语言风格将生活进行下去,似乎都不需要我的操控。
上面不是我的艺术化加工,而是我的真实体验。


我们不仅热衷于给别人贴标签,也热衷于给自己贴标签。贴标签这一行为本质是通过符号来认识并理解这个世界。

通过给别人贴标签,可以节省大量去了解别人的时间成本,而且如果是面对攻击对象,可以竖起很好的靶子;通过给自己贴标签,不仅强化自我认知,而且让人在群体中找到安全感和归属感。

但我希望你记住,世界以及人都是复杂的,人脑无力承担这种复杂,所以借助符号化以抽象来简化复杂,在抽象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损失大量信息。

要将每一个人当做值得尊重的人,避免符号化带来的认知偏差。


1、我凭什么如此自私,不肯把自己分享给每一个向我索取的人?

2、能否包容不包容,我的回答是能,但对于不包容,我坚持保留自己内心的底线,超越底线的不包容我无法接受。


与理工科讲究坚硬的逻辑不同,人文领域充满了隐喻和暗示。我过去以为我无法对作品做出很好的解读,要么是因为智商不够,要么是因为知识储备不够。现在看来,除这两点之外,我不适应人文学科的思维方式似乎更为重要的一点。


死亡是我的药
见到你就吃一颗

而你从未注意过我


在北京干燥贫瘠的空气里,我是快渴死的鱼。


睡醒之后,不知今夕是何年。
就像短暂失忆了一样,非得借助身边的事物才能回忆起来。
我竟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加深了现实的虚幻感。


我像天鹅航行
我像石头下沉
而时光远去
不理我的笑柄

我的纸太白
我的墨太淡
白昼不肯写下
夜用铅笔涂鸦

我的动物嚎叫
我的天使不安
却不许我
有丝毫悔怨
——节选自《渴望之书》(北岛 译)


对于轻慢而肤浅的人,连指出他的肤浅的必要都没有,至少他自己的毫不谦逊的态度,已经阻绝了他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可能性。


倘若上帝真的存在该多好啊,全知全能的祂永远仁慈地注视着我,因了祂的注视,我得以摆脱永恒的孤独,我不再是宇宙中孤寂的热岛。

也因了祂的存在,人与人之间才得以借助与祂的连接,真正地交融在一起。我们才能消融在祂广博的爱里。

我爱你,我爱你们,我爱祢。


明明只是十几年前,看起来却如此蛮荒古拙。非常迷人。

我掌握知识,但我并不因此而高贵。我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中国人。我不能因为乡土气息就鄙薄,因为我至多只是穿了一身唬人的皮。更何况,他们比我更称得上是这个国家的主体。
可以有知识和见识,但不要有可笑的精英意识。
我要主动用刀子一层层剖开我的皮和内心,剩下的那才是我自己。


人类的原罪是什么?生而为人,就是原罪。荣耀和耻辱都是我的。不要放大荣耀,也不要放大耻辱。这是一条我们没有选择的道路。


我咀嚼这份痛苦,这让我感到莫名的快意,提醒我还活着,这份痛苦弥久历新,难以割舍。


跟某人上山,带回了一些知识、一身露水还有两个山核桃。


无知时,表达起自己肆无忌惮。

后来懂得一点知识后,明白了自己的无知,惶惶惑惑、唯唯诺诺不敢发声,想着当我全明白之后,再来表达自己。

可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表达自己这一行为是有利于求知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表达出来,没有更好的办法检验自己是否真的理解知识。

(一点在学习人文学科时的感受)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的头脑混沌,我的世界螺旋。


读书时,我究竟在读什么?过去我追求情绪的共鸣,现在我更多注重概念的理解。
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我认为并无高下之分。对书籍这一载体而言,我甚至认为情感更为可贵。


虽然我很感激,

我想看到你自然的态度,而不是刻意迎合我的态度。
我感兴趣的是自然的你,而不是刻意迎合我的你。


阴影暗点和光斑同时在被雾气所遮蔽的玻璃上剧烈无规则颤动。时不时有一道道影子飞速从窗户上划过。像是什么莫可名状的神秘生物。


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在梦中袭来,并成功将我弄醒。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股失落源于何处。非常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非常喜欢穿不属于我的不合身衣服,这让我有一种隐匿在别人身份之下的感觉。戴帽子也有比较类似的感受。
我还特别喜欢所谓的“屌丝”装扮,越底层越普通不引人注意,我就越自由舒适。


读维基百科“宋朝”词条,几百年历史只言片语间沉重覆压在身上。


通达概念或是思想实在是太难了,诉诸情绪化的表达是多么轻松啊。


种种寻常事物逐渐在我眼中出现异变。

看多了西方油画,女人乳房在我眼中变成了成熟时可以收获的果实;读多了政治,人群在我眼中分明变成了待宰的两脚羊。

我该如此自哂:所谓眼高手低就是这样吧。


世间有这么多的苦难,人类为什么还是要挣着挣着努力活下去?
我们追逐情爱,追逐梦想,追逐生存,人间就是地狱,可还是要活下去啊。

艺术多美好,哲思多深邃,星空多迷人,竟然让人忘了自己其实生活在地狱。

我想尽我所能地为世间带来温暖快乐,扪心自愧面对伤害,我却无法坦然承受并报以大爱。我为自己的狭隘羞赧不已。


闭上眼,细细用门牙和犬齿切割刮擦咬噬骨头上软糯咸甜的皮肉,肉成胶状,其间丝丝缕缕有经络。


午夜怀着惊惧从梦中醒来,我好渴而且呼吸困难,我想要不要干脆起床去写代码,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点亮手机屏幕,看见微信有三条来信,我心中涌动起无限温柔,想着,不知道是哪个宝宝怀着心事这个时候向我倾吐一切,我也会温柔真诚以待。


我,天真得像只小白兔。我问他,是因为我善良?蠢?还是情商低?他说,只是因为你抱有期待。


梦中我忘了你的名字,半梦半醒,身体沉重。我支撑着,努力回忆着。


天空和尘埃都是我的。你也是。


读了十几年的书,却在今晚怀疑起自己的读书方式是不是根本错了。郁热多雨的夜晚,我被这个问题折磨得懊丧不已。我读过很多书,写过不算少的文字,今天突然觉得阅读和写作跟专业性极强的体能训练一样,一旦中断,能力下降之快令人咋舌。这世间有太多事我想做好,可我不是天才。


呵气成雾,在这荒凉城市的十一月。 百寒不侵,我打开书进入另一个世界。


正在读三国演义,袁绍真是酷到爆炸。
“中军校尉袁绍挺身出曰:“今上即位未几,并无失德。汝欲废嫡立庶,非反而何?”卓怒曰:“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汝视我之剑不利否?”袁绍亦拔剑曰:“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两个在筵上对敌。”


我一点一点清除自己在互联网上留下的痕迹,细节慢慢模糊忘记,就像自己在擦去自己的记忆,说不后悔不心疼那是在自欺,可我真的没想到,我又想起你了,回忆很淡很淡却逐渐鲜活起来。


(上面的文字写于研究生的不同时期,并非按照时间顺序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