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

现在是清晨四点钟
十二月已然尾声
此刻我写这封给你
其实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听说你将自己的生活深筑在荒漠中
难道你现在真的一无所求了吗
多么希望你至少能留住一些值得着恋的东西


你出现在我的晨曦、午夜、朝霞和黄昏里,无时不刻,如影随形。我爱你时失去踪影,一想到你便沉入云端、跌落谷底,如火焚烧、涟漪层层。

你在我的指尖、发梢、锁骨和脊梁,呼吸都带着颤栗的不安。清醒时你是微笑的、拘谨的、整齐的文字,癫狂时你是窒息的、失语的、狂热的声音。

我们无话可说又无所不谈。一开始做爱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看你的眼睛,总是请求你关灯减少尴尬,疼痛、不适也一言不发。后来等我们真正无话不谈的时候我提起此事,你嗔怪我:“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说“那时候你还是个完全的陌生人!” 你把我扳过来,“我是个陌生人吗?” 我说“本来就是嘛“。我说我那时大概是到了需要一个亲密关系的阶段了,我和你第三次见面就上了床,那时候我对你的了解大概比我公寓的房东还要少。你拨开我的头发,脸压近过来:“那你就是利用我了?“我说不是,只是我很高兴你正好出现在对的时间。你仍不满意,整个身体都压过来,“那你不喜欢我吗?“

我看着你的眼睛。这时候我已经能看着你的眼睛讲话了,有时候不讲话也可以。最开始的时候你也避开我的目光,后来偶尔目光接触就会笑,如今再发现我在看你,只会伸手把我揽在怀里,或是凑过来吻我散发着廉价超市洗发水气味的头发。这一过程进展缓慢却自然,来不及等我思考“两个人都上过床了却连牵手都有些尴尬怎么办”,你已经一跃成为一个称职而温情的恋人,亲吻我的脸颊时湿润得令人心软。

我说我当然喜欢你。你裸着上身,整个重量承在我身上,压得我呼吸都沉重起来。我费力地从你身下抽出手来揽住你的脖颈,我直直地看着你,我说我喜欢你,有时喜欢到失去控制。

你是我所有可怖的、柔情的、诡异的、私密的想象和欲望的具象,在你面前所有羞耻的告白和呓语都可被原谅,不,甚至被你喜爱,被你一再请求,迟疑又欢喜,落地成花。

细密的、无常的、潮汐般的爱要如何量化?Lust or love 是永远的话题,但此时我混为一谈、深陷其中。我无法承认爱你超过任何人,但我真切地爱你,全心、全身、全部时空、全部灵魂。


金雀出何所,必出自灵岳。剪断白云根,分破苍岑角。
既为之巨砚,遂登于纶阁。水贮见温润,墨发知瀺濯。


香雪如海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她爱他们。他们不干涉她,只静静的躺在她血液里,在她死的时候再死一次。

他微红的微笑的脸俯向她,是苦海里长著的一朵赤金莲花。
“怎么今天不痛了?因为是你的生日?”他说。
他眼睛里闪著兴奋的光,像鱼摆尾一样在她里面荡漾了一下,望着她一笑。他忽然退出,爬到脚头去。
“嗳,你在做什麼?”她恐惧的笑着问。他的头发拂在她大腿上,毛毵毵的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头。
兽在幽暗的岩洞里的一线黄泉就饮,泊泊的用舌头卷起来。她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遗民,被侵犯了,被发现了,无助,无告的,有只动物在小口小口的啜著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揉合在难忍的愿望里:要他回来,马上回来——回到她的怀抱里,回到她眼底。


朱利安深沉的思绪迷雾般交织变幻、浮现出复杂的色彩和形状。人的本质,他想道,超越言语可能涵盖的范畴,有着最坚硬和古怪的外形,是逻辑无法解释的存在形式。即便被层层假象包裹,但内里的硬核与生俱来,只在生死关头才显露无遗。这个层次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朱利安不由得想到包裹杰罗姆的重重迷雾。眼看着他不断成熟、现在要承担沉重的责任,朱利安内心却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他深深自问,杰罗姆身上延续了自己的影子吗?还是说,自己对他的了解从未触及实质、不过是种自以为是?

对面的读心难以忍受旅途的枯燥,不时把眼光投向静坐的朱利安,流露出嫉炉和憎恶的表情。朱利安对他的存在毫不介意,沉浸在反覆的思绪中。随着年龄增长,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迷上了倾听时间的脚步声,如同体味飞速坠向深渊所带来的恐惧和快感。朱利安以年轻人不能理解的沉稳思考着过去种种,此时另一节车厢里发生的事他闭着眼都能猜到。但愿杰罗姆不要被短暂的幸福冲昏头脑。一想到自己的过去,朱利安的心像注满滚烫的铅水:爱情的要价太高了!


她们两人真是幸福。像我这种混蛋夹在她们两人之间,总有一天会毁了她们。低调的幸福。一对好母女。啊,倘若上天肯聆听我这种人的祈祷,我祈求您赐给她们幸福,就算一生只有那么一次也好。

天使在空中飞舞,奉了神灵的旨意,翅膀消失,降落伞似的飘落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飘落到北国皑皑的白雪之上,你飘落到南国的蜜橘田里,而这几个少年,则飘落到了上野公园里。其区别就仅此而已。哪怕今后还得度过多少的岁月,少年们啊,毋庸关心容颜,不要抽烟,除了节日之外也别喝酒,为那些个性格内向、稍有姿色的姑娘们倾心钟情吧。

天使在天空中飞舞。听从神的意志,天使隐去翅膀,宛如降落伞一般,飘落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我飘落在北国的雪原上,你飘落在南国的柑橘地里。而这群少年则飘落在了上野公园。差别仅此而已。少年们啊,从今以后,无论你们如何长大,都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除非逢年过节。而且,要持之以恒地去爱一个姑娘,一个腼腆而又有点臭美的姑娘。


我不记得是谁曾经建议过,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她们十五岁的时候,到德国德累斯顿学习音乐。她们在那里过的是快活的日子。她们无拘无束地生活在学生中间,她们和男子们争论着哲学、社会学和艺术上的种种问题。她们的学识并不下于男子;因为是女子,所以更胜于他们了。强壮的青年男子们,带着六弦琴和她们到林中漫游。她们歌唱着,歌喉动人的青年们,在旷野间,在清晨的林中奔窜,自由地为所欲为,尤其是自由地谈所欲谈。最要紧的还是谈话,热情的谈话,爱情不过是件小小的陪衬品。

希尔达和康士丹斯婉妹俩,都曾在十八岁的时候初试爱情。那些热情地和她们交谈,欢快地和她们歌唱,自由自在地和她们在林中野宿的男子们,不用说都欲望勃勃地想更进一步。她们起初是踌躇着;但是爱情这问题已经过许多的讨论,而且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况且男子们又是这样低声下气地央求。为什么一个少女不能以身相就,象一个王后似的赐予恩惠呢?

于是她们都赐身于平素最微妙、最亲密在一起讨论的男子了。辩论是重要的事情,恋爱和性交不过是一种原始的本能;一种反应,事后,她们对于对手的爱情冷淡了,而且有点憎很他们的倾向,仿佛他们侵犯了她们的秘密和自由似的。因为一个少女的尊严,和她的生存意义,全在获得绝对的、完全的、纯粹的、高尚的自由。要不是摆脱了从前的污秽的两性关系和可耻的主奴状态,一个少女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无论人怎样感情用事,性爱总是各种最古老、最宿秽的结合和从属状态之一。歌颂性爱的诗人们大都是男子。女子们一向就知道有更好更高尚的东西。现在她们知之更确了。一个人的美丽纯洁的自由,是比任何性爱都可爱的。不过男子对于这点的看法太落后了,他们象狗似的坚要性的满足。

可是女人不得不退让,男子是像孩子般的嘴馋的,他要什么女人便得给什么,否则他便孩子似的讨厌起来,暴躁起来把好事弄糟。但是女人可以顺从男子,而不退让她内在的、自由的自我。那些高谈性爱的诗人和其他的人好象不大注意到这点。一个女人是可以有个男子,而不真正委身,让他支配的。反之,她可以利用这性爱去支配他。在性交的时候,她自己忍持着,让男子尽先尽情地发泄完了,然而她便可以把性交延长,而把他当作工具去满足她自己的性欲。

当大战爆发,她们急忙回家的时候,姐妹俩都有了爱情的经验了。她们所以恋爱,全是因为对手是可以亲切地、热烈地谈心的男子。和真正聪明的青年男子,一点钟又一点钟地,一天又一天地,热情地谈话,这种惊人的、深刻的、意想不到的美妙,是她们在经验以前所不知道的,天国的诺言: “您将有可以谈心的男子。”还没有吐露,而这奇妙的诺言却在她们明白其意义之前实现了。

在这些生动的、毫无隐讳的、亲密的谈心过后,性行为成为不可避免的了,那只好忍受。那象是一章的结尾,它本身也是令人情热的;那是肉体深处的一种奇特的、美妙的震颤,最后是一种自我决定的痉挛。宛如最后—个奋激的宇,和一段文字后一行表示题意中断的小点子一样。

这姊妹俩在性的快感中,几乎在男性的奇异的权力下面屈服了。但是很快她们便自拨了,把性的快感看作一种感觉,而保持了她们的自由。至于她们的情人呢,因为感激她们所赐与的性的满足,便把灵魂交给她们。但是不久,他们又有点觉得得不偿失了。康妮的男子开始有点负气的样子,希尔达的对手也渐渐态度轻蔑起来。但是男子们就是这样的;忘恩负义而永不满足!你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憎恨你,因为你要他们。你不睬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憎恨你,因为旁的什么理由。或者毫无理由。他们是不知足的孩子,无论得到什么,无论女子怎样,都不满意的。


我从未写诗
只是上帝在我的骨节中
踩踏出音阶


山中·夜

夜半,群山只剩下轮廓
深刻了布谷的叫声
清风化成水,透过身体
留一注沁凉
稀释浓重的色泽
我站在天地中执笔
调和梦里与梦外
早晨推开窗
便碰了一鼻子绿


绿的肌肉,绿的头发,还有银子般沁凉的眼睛。

绿

天空一色苹果绿,
天空是阳光下举着的绿色美酒,
月亮是其中一片金色的花瓣

她睁开她的眼睛,绿莹莹地
眼波闪耀,象未绽的花蕾一般纯,
第一次,此刻第一次为人瞥见

裘小龙 译

绿

曙光是苹果绿,
天空是绿酒在阳光中举起,
月亮是其间的一瓣金玉。

她张开眼,绿芒
四射,明亮如花
初绽,首次展放。

非马 译


站在下风的方向,可以嗅出树叶,满林子树叶散播的死讯,以及整个中西部成熟后的体香。中西部的深秋,是一场弥月不息的野火,从浅黄到血红到暗赭到沉郁郁的浓栗,从爱荷华一直烧到俄亥俄,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地维持好几十郡的灿烂。


“我们喝的咖啡都是如夜晚般漆黑,像罪恶一样甜腻。”

永远不要对上厕所、吃东西,或者闭上眼睛打半小时瞌睡的机会说‘不’。

“喂,胡因还是穆因,随便什么名字都好,喂,你!”
黑鸟转过身,脑袋怀疑地偏在一侧,闪闪发光的眼珠子打量着他。
“说‘我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说!”影子说。
“日你妈。”乌鸦说。一人一鸟一起穿过树林,它再也没说一个字。

“不是那个原因。女人能拯救她们的男人。而男人——像他这样的男人——他们的女人一旦死掉,他们也不会再活很长时间了。你会看到的。用不了多久,他开始变得神情恍惚,熟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他开始对生命感到厌倦,整个人憔悴下去,他放弃对生的追求,然后,他死了。最后夺去他生命的也许是肺炎,也许是癌,或许是心脏停止跳动。等你上了年纪,所有的激情斗志都离你而去之后,你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多恩这样说过。但是他错了。如果我们不是孤岛,我们就会迷失自我,溺死在彼此的悲哀中。我们彼此隔绝孤立,隔绝于他人的悲哀之外。这是自我保护的天性。我们是一座座孤岛,其形状被所有故事一遍遍地反复描绘。孤岛的形状是不会改变的:一个人出生、长大,然后,因为这种或那种原因,死了。好了,其余细节你可以用你自己的经历来填充。你的故事和其他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任何独创内容,但也和其他人的人生一样独一无二。生活就像雪花,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形状的雪花;生活就像豆荚中的豆子(你有没有见过豆荚中的豆子?我是说真正仔细地观察它们?近距离观察一分钟之后,你绝对不会把一颗豆子混同于另外一颗豆子),看似相同,但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没有个体的存在,我们看见的只能是总体数字:死亡一千人,死亡十万人,“伤亡人数达到一百万”。但有了活生生的个体,统计数据就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人——但这同样是谎言。数字仍旧是麻木的,没有任何意义,哪怕人们会因为它们而感到痛苦。看这个孩子吧,腹部肿胀,苍蝇叮满他的眼角,他瘦得皮包骨头。但是,有了这些,你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年龄、他的梦想和他的恐惧吗?你就能了解他的内心吗?如果你可以,那就让我们再对他的姐姐来一番解剖。此刻她就躺在他身后灼热的土地上,身体歪扭、肿胀。好吧,你同样能感受到她的内心。但除了这两姐弟之外,还有上千个孩子成为饥馑受害者,上千个孩子即将成为苍蝇们无数蠕动的蛆虫的食物。难道说只有那两姐弟重要,其他所有那些孩子就无足轻重吗?
我们画出一道隔离保护线,把他们的痛苦隔离在外,安全地待在属于自己的孤岛上,让他们的痛苦无法伤害我们。他们被我们包裹在一层光滑、安全、充满光泽的隔离膜中,仿佛珍珠一样,他们经历的苦难不会让我们的灵魂深处感受到任何真正的痛苦。
虚构的小说允许我们进入他们的大脑,通过他们的眼睛观看外面的世界。在故事中,我们会在作为主角的我们死亡之前停止阅读,或者体验毫无痛苦的“代理死亡”,然后跳出这个故事,在真实的世界中轻轻翻过新的一页,或者合上书,继续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和其他人生既相同、又不同的生活。


马骁(Selkie)版:
那些强盛的力量和存在可能尚有留存……远古之时的遗存……早在人性之潮涌起前就已消隐的知觉意识……这些觉识在诗歌和传说中偶有闪现,它们常被冠以神祗、怪兽和各种神秘事物之名……

――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

  1. 陶塑中的恐怖

我认为,人的思维缺乏将已知事物联系起来的能力,这是世上最仁慈的事了。人类居住在幽暗的海洋中名为无知的小岛上,这海洋浩淼无垠蕴藏无穷秘密,但我们并不应该航行过远,探究太深。迄今为止,各门类的科学都遵循着自己的道路发展,并未给人类带来多少危害;但总有一天这些分立的知识将融合在一起,揭示出世界真实的景象,以及人类可怖的处境――我们或是因这景象而疯狂,或是从光明中逃回那安全静寂的黑暗纪元去。

黄公夏(wwmidia)版:
“可以想见,如此超凡的力量或存在未必灭绝殆尽……来自太古时代的幸存者……其自我意识,也许表现为某种形态,自人类出现以前很久就失落无踪……只有诗歌和传说以稍纵即逝的记忆加以临摹,并以林林总总的神祗、怪物和神话生物称之……”

——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

  1. 恐怖泥雕

人类无法将脑内所有信息同时关联到一起,我想,这算是世间最大的仁慈了。我们身处恬然宁静的无知之岛,位于黑狞无边的大海中央,也并非注定要驶向远方一探究竟。各种科学在其所属方向竭力前行,虽然至今尚未对我们造成伤害,但终有一天,各不相关的知识彼此碰撞,会揭开那骇人的真相,点明我们在这片可怕光景中所处的方位。这份光明是如此恐怖而致命,我们若不想失心而疯,就必须远远逃开,躲进一个新的黑暗时代去寻找平和与安宁。


与瑞娜相处就像在伤口上撒盐,让他想起自己开始在身上刺青时所放弃的一切。


竹篱上 停留着 蜻蜓
玻璃瓶里插满 小小 森林
青春 嫩绿的很 鲜明
百叶窗 折射的 光影
像有着心事的 一张 表情
而你 低头拆信
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青苔入镜 檐下风铃 摇晃曾经
回忆是 一行行无从
剪接的风景 爱始终年轻
而我听见 下雨的声音
想起你用唇语 说爱情
幸福也可以 很安静
我付出一直 很小心
终于听见 下雨的声音
于是我的世界 被吵醒
就怕情绪红 了眼睛
不舍的泪在 彼此的 脸上透明
百叶窗 折射的 光影
像有着心事的 一张 表情
而你 低头拆信
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爱在过境 缘份不停 谁在担心
窗台上 滴落的雨滴
轻敲着伤心 凄美而动听
而我听见下 雨的声音
想起你用 唇语说爱情
热恋的时刻 最任性
不顾一切的 给约定
终于听见 下雨的声音
于是我的 世界被吵醒
发现你始终 很靠近
默默的陪在
我身边 态度坚定


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这三种纯洁而无比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这三种激情,就像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来吹去,吹到濒临绝望的边缘。

我寻求爱情,首先因为爱情给我带来狂喜,它如此强烈以致我经常愿意为了几小时的欢愉而牺牲生命中的其他一切。我寻求爱情,其次是因为爱情可以解除孤寂一—那是一颗震颤的心,在世界的边缘,俯瞰那冰冷死寂、深不可测的深渊。我寻求爱情,最后是因为在爱情的结合中,我看到圣徒和诗人们所想像的天堂景象的神秘缩影。这就是我所寻求的,虽然它对人生似乎过于美好,然而最终我还是得到了它。

我以同样的热情寻求知识,我渴望了解人的心灵。我渴望知道星星为什么闪闪发光,我试图理解毕达哥拉斯的思想威力,即数字支配着万物流转。这方面我获得一些成就,然而并不多。

爱情和知识,尽其可能地把我引上天堂,但是同情心总把我带回尘世。痛苦的呼唤经常在我心中回荡,饥饿的儿童,被压迫被折磨者,被儿女视为负担的无助的老人以及充满孤寂、贫穷和痛苦的整个世界,都是对人类应有生活的嘲讽。我渴望减轻这些不幸,但是我无能为力,而且我自己也深受其害。
这就是我的一生,我觉得值得为它活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乐意再活一次。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颓败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两样东西,人们越是经常持久对之凝神思索,它们就越是使内心充满常新而日增的惊奇和敬畏:我头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律。

所有由这些感受(指恋爱)而得到的美好和甜蜜,都只是在一开始才具有其全部的强烈力量,但是随后就由于共同生活和家务操劳而逐渐变得日益迟钝,这时它就退化成为互相信赖的爱情;而这里面的伟大艺术就在于仍然能保持这些东西的充分的残余,从而无所谓的态度和厌倦都不会勾销欢愉的全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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